《未谋面的恋人》
第15节

作者: 浪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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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说好的是第二天,由小蝶陪着她一起离开这里去寻找蛮荒村。
  可是没有等到第二天,秋水便出发了。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,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不便,更不会毁了小蝶的一生。蛮荒村是多么缥缈的一个地方啊?既然不确定自己的未来,怎么会毁了她的幸福?
  小蝶匆匆赶到的时候,那间破屋子里已经人去楼空了。秋水已经出发多时了。

  那晚,小蝶走了以后,秋水简单的在破屋子里休息了一会。听着屋外的狂猎的大风,在空荡荡的村外的木屋中光光的床板上睁着双眼躺了一整夜。脑中蓄满了悲伤和对未来路途的迷惘。天还没有亮,还没有等到村子里的人发现她,她就早早的启程,出发了。
  路上颠簸了一天一夜,终于辗转反侧到了北京。
 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点缀着金碧辉煌的北京城,秋水有一点点的恍惚,这么大的一个城市,她如同一个蚂蚁一样,十八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由山村进入繁华的都市,一张张陌生的面孔,一切皆是那样的疏离。
  她恐惧而害怕,即使是站在人山人海之中,她也孤单。
  小蝶给她的两百元钱,几乎是小蝶生命里的全部了,而且还是小蝶悄悄地从家里拿出来的。这两百元钱可以来到北京城就不错了,她双手放在口袋里,已经囊中羞涩,再没有一分钱。
  此时的肚子竟然不听使唤起来,咕咕地叫着。她前前后后的看着自己的周围,那一张张冰冷的面孔,再没有小蝶脸上那种热情淳朴而溢满爱的笑容。这里的人没有谁会白白的给她一口饭吃,她要做的就是劳动,寻人此时已经不再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了。首先她要活着。
  在下火车的那一瞬间,她有种想哭的冲动,可是她知道这个冷漠的城市是不相信眼泪的,即使是她哭死也不会有人给她一个温暖的巢穴,所有的懦弱都是无济于事的,她必须坚强起来。
  她清楚的知道,在这个大城市生存,除了体力,她有什么?说是体力,也不能抱起不远处的那个大石块,她在这个陌生的天地里该如何的生存?
  她就这样饿着肚子,在街边徘徊着,思考着自己渺茫的未来。生命里,她第一次思考她的未来。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思考。小蝶只读到小学五年级,这也就是秋水的学历。其实秋水没有正儿八经上过一天学。韩婆婆六个孩子,那五个已经够她受得了,也不过小学没有毕业便全部的辍学了。
  秋水是小蝶偷偷摸摸的拉走的,她就如同一个伴读一样陪在小蝶的周围,她的成绩当然比小蝶好,但是她不是班里正儿八经的学生,算是一个旁听生了。这样的日子竟然持续了五年,直到小蝶小学毕业的时候,才宣告她学业的终止。
  按说,学校里的老师是不允许一直带着学生旁听的,但是秋水太优秀了,她聪明异常、又不爱惹事。时间长了,老师便忘了她不吉利的谏言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直等到秋水完完全全的小学毕业。
  他也为秋水学业的终止而惋惜,但是这不是他考虑的范围。这便是秋水的求学史了,也是她的学历。
  此时为了生存,她把生命里唯一镀了金的地方前前后后的思考了一遍。

  自己在北京城里可以做什么。
  下了火车的时候,有人告诉她北五环厢黄旗这边的房子便宜。她把身上仅有的几块钱花了。此时腹内空空的站在这里。
  虽然这里的房租便宜,但也不是没有钱便可以白给住啊?
  她开始为刚刚花出去的地铁钱而黯然伤神了。不然可以去吃一个烧饼了。
  不远处有人正在打烧饼卖,诱人的饭香味传来,秋水感觉自己的肚子更饿了。
  她只得强迫自己走的远一点,不想在这里折磨自己。
  可是离得远了,依然可以闻到那种诱人的烧饼的味道。
  秋水干脆走开了,不远处便是一个公园,远远的秋水便可以看到它半张半开的铁门。
  偶尔一两个人在这里进进出出。
  这里应该是不收钱的,不管如何,找个地方蜷缩一夜,很多事情只能明天再去想了。
  她饿着肚子朝公园走去。
  黑暗逐渐吞噬了光明,路上昏黄的路灯次第亮起,居民楼里亮起一盏盏鹅黄色的灯,指引着归家人的方向。那里有温暖的床铺,有冒着热气的饭菜,诱人的饭香飘向窗外。对于秋水来说,那真是天堂般的世界。
  坐在温暖、装饰整洁的屋子里吃饭,她想都没有想过。有些东西仰望就好。有些东西不需要自己拥有,有些东西只要能有自己真正的位置便好。
  她又想到了韩小蝶,此时她在遥远的山村做什么呢?是窝在她妈妈的怀中撒娇呢?还是趴在她姐姐的背上胡闹?
  她会不会想她?会不会因为她的突然离开、不辞而别而生她的气呢?

  如果有一天再回山村看她一次就好了,一切都有了解释的机会。
  她这样胡思乱想的便来到了那个公园,有些破旧的铁栅栏,上面的几个字她还是认识的。
  圆明园遗址公园。
  这就是那个有着‘万园之园’美称的早已经被八国联军烧毁的圆明园啊?

  虽然她生活在闭塞的山村,但是他们老师的思维并没有与世隔绝。他们常常走出大山,来到山的那一边。
  把自己丰富的知识传递给求知的孩子们。
  此时,韩秋水倒是很感谢她曾经的仅有的一位老师了。没有他,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圆明园的故事呢?
  仅有的有限的知识,她忽而感觉自己知识的渊博了。内心深处稍微膨胀了一下。
  便也自信起来了。
  跟着散步的三三两两的人就这么信步的走进了夜晚中的圆明园。他们好像根本无暇顾及她。

  三三两两的从她身边走过,大着步子便离开了。他们真的是来散步的,而她不是,她是希望找个无人静寂的地方在这里露宿一夜。
  这里晚上一定不会有坏人出没,一定不会有..
  她在学校的时候,还没有听说过圆明园闹鬼。她只是听说故宫的很多传闻。传闻毕竟是传闻,相信很多人不会当真了。
  很多人不会当真的事情,她却中了招。想到自己的离奇的洞房花烛夜,她的脸现在都火辣辣的痛。

  在她的脑海里,她一直以为公园是花枝招展、娇娆多姿的。没想到夜晚的公园会和人理解得大相径庭,在把一切都整理完了以后,去公园便可以释放所有疲惫。或许夜幕可以掩盖很多东西,而夜幕下的公园更能掩藏一切。
  韩秋水,抬起眼环顾了一下四周,发现,不远处的外围有一些喜欢戏曲的人在学唱旦角,个个字正、腔圆。
  再远处还有一些人在练剑。收回目光她往公园的深处望去,在绿树的环绕和掩映下,她发现那一边,更是人影绰绰热闹非凡,好像是有一群人在欢歌起舞……
  这些,都不是她需要的。她感觉他们在天上,而她在地狱里。
 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路,拐了一个弯,朝着林中深处走去。
  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木,低垂的树枝,如同魔鬼的爪牙抵触在她的肩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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