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座碑,一个匠,那些不能惹的匠人》
第29节

作者: 悲惨的父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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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下大通铺,全是用木板砌成的,三棵腰子粗的圆滚木一顶,并排齐,睡吧。
  至于睡哪里,那也没个准,一晚上挤的,那家伙跟压花肉一样!

  那很多人问,东西怎么办?吃饭的家伙放哪里?
  这个问题问的好,墙上,也就是脚蹬的那里,会钉一个马钉,从家里带的馒头,咸菜,还有饭盒什么的装进书包挂在墙上。
  那会儿饭盒没那么讲究,就是家里随便带一个搪瓷饭缸。
  有的孩子个儿大,床板又短,睡直了后头掉在半空,弯着腰子睡,别人又嫌太占地方,那会本来就是人挨人睡。
  这一到晚上,没事就用脚去挑书包,把人家的饭盒用一双臭脚挑的铛啷啷响,为这事可没少打架。
  打架归打架,谁那会不打架,不打架的都是怂包,主要是打架有分寸,打完之后不记仇!
  这些条件在家的时候早就听大点的孩子说了,也没有什么稀奇感,都这样嘛,那就入乡随俗。
  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,硬是挤了二十七个人,天花板是用硬纸板糊的,一到冬天,二十七个人一呼气,全部冻成冰凝结在天花板上,再一呼气,消融之后掉在被子上,晚上睡觉的时候,你会发现,被窝里是温暖惬意的,而被子外面结了一层冰。
  这也有好处,第二天早上叠被子好叠,咔嚓咔嚓就叠好了。
  一到夏天,那宿舍的味儿,我们那会说,苍蝇进来也能被熏死。
  晚上老师查宿舍,农村出身的老师还好点,会进来转一圈,那城里来的老师,可就没那么强大的意志力,戴着口罩站在门口不进来站的老远问一句人齐不齐,就去下一间宿舍。

  没有人说让你洗洗脚,洗什么脚,在哪里洗,要知道我们镇可是高原,非常缺水,学校每日只供应够个人用的开水,不供用自来水。
  那个人用的开水都是三镚子农用车从沟里拉上来的。
  在这里的故事太多了,我给大家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,很多人说这里苦,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,而我说,如果有一次穿越的机会,我肯定还是回到当初那个地方。
  我和王亮爸还有父亲在镇里的供销餐厅吃了饭,毕竟上了中学,炒了几个菜,还喝了点小酒。
  “邪琴,这个给你。”说着,掏了十块钱给我。

  王亮爸红着眼睛接过来,“老郎,你给的太多了,咱村里的孩子都是五块钱一周。”
  父亲没说话,“拿着钱,吃好的没有,但你给饱了吃。”
  我接过钱,父亲看了眼王亮爸,“老王,咱这也该回去了,邪琴,去学校好好读书,咱老郎家的手艺你周末回来了再练,记住了吗?”
  “嗯,我记住了。”
  王亮爸看了看我,“你小子,好好读书,别给你爸丢脸。赶紧回去上课吧。”
  看见父亲离去的背影,我不知道为什么,有一股莫名的哀伤,呆呆站在镇子街道,看见拖拉机发着,逐渐消失,那一刻我流泪了。

  我不知道父亲一个人回家该怎样生活,他会不会死掉?
  第一个夜晚我失眠了,我回忆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,似乎所有同学都失眠了,因为这是他们离家独自生活的第一个夜晚。
  上了几天课我才知道,学校不仅仅要读书,抽空有时还得省出几节课的时间来掏大粪,挖水沟,修水渠,挖土掩埋生活垃圾。
  现在的孩子当然对我说述的一切以为是吹牛皮。
  我记得我给一个南方的亿万富翁看家居风水的时候谈到这些,大家都回忆过去,他家儿子竟然把这些当笑话。
  对于这一点我不解释,毕竟过来的人你们懂。
  因为在家没干过多少体力活,一时间不适应,手上磨出了多个泡,疼的早上连手都不敢洗。
  就这样,一直上到初二。
  记得那天是端午节,学校平常是不开放的,镇子那天好像有什么活动,戏台在唱大戏,好不热闹。
  因为嘴馋,我和田军从后门翻出去买了两个粽子拿回来,结果就被教导主任当场抓获。
  惩罚的条件很简单,但却很艰苦,让我们拉一车土把倒在沟边的垃圾掩埋了,再回到他那里报道,把粽子拿走。
 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,毕竟待了一年多了,什么事都经过。

  两个人顶着大太阳拿着锄头铁锹在学校背后的棱台上挖土,汗流浃背。
  咯噔!
  “嘿,邪琴,我挖到什么东西了?”
  “能挖到什么东西。”我有些不屑,心里还惦记着那两块粽子,可别让老师给吃了。
  “我真的没骗你,你看。”

  两个人瞬间心里一惊,“嘶,不会是挖到宝藏了吧,要真的挖到宝藏,还念个球。”
  田军想的是有点美好,可是清理着清理着觉得不对劲,这是块墓碑,只不过稀奇的是,这碑只是块料,一没有上釉,二没有刻字,光秃秃一片,埋在这里几个意思。
  “邪琴,你爸不是碑匠吗?你看看这是几个意思?”
  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,难道是有人家的碑料太多了,拿出一块埋在学校后面?
  田军这个想法我很赞成,“不会宝物就在这石头下面压着的吧,我可知道,我奶一般就是把钱压在石头下面。”
  “那行,咱们撬开看看。”

 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把这碑料给翘了起来。
  “田军,快快快,把锄头垫在下面,小心点,别砸脚,一,二,翻。”
  碑料下什么宝物都没有,只有一堆白骨和一身破烂的衣服,看着衣服的料子是个女人,而且在土层里发现一个BB机。
  镇里派出所来人了,我和田军成为现场的第一发现人,在校长办公室询问我们。
  我还好,毕竟小时候那些经历,田军就不一样,一向大不咧咧,吹牛皮他一个人敢在山上待一个晚上,没事讲一些鬼故事吓唬女同学,到自己身上一下跟被霜杀了一样,蔫的不成样子。

  坐在板凳上,捧着校长给倒的水,瑟瑟发抖。
  校长拍拍田军的肩膀,安慰着,“你别害怕,怕什么,我记得我小时候啥没见过,你们就是见的太少,你看看人家郞邪琴,有什么,你说是不是。”
  我赶忙点头,“对对对,田军,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  两节课的时间,民警同志把该问的问完,拍了一大堆照片回去了。
  田军实在怂的不行,学校没办法,给放了两天假让回去休息,我们那个教导主任可遭殃了,被校长带进去骂了个狗血领头,灰不溜秋的出来。
  哈哈,这也是比较解气的。
  教导主任出来摸摸脑袋,“真是日了狗了,罚个学生还给自己罚出事来。”

  镇里中学全校上下四百多号人,三十来号老师,天还没黑,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。
  镇街道那些商店门市部门口全是议论这件事的,众说风云,什么都有,而对于民警来说,那块BB机才是破案最有力的证据。
  晚上下了自习,宿舍里静悄悄,没一个人瞎吵吵,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这里,“邪琴,快说说,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,田军都回家了。”
  “就是啊邪琴,咱们都一个班的,我们保证不胡说。”
  这话是骗鬼呢,不过为了消遣,我还是把这件事当做故事,添油加醋给大家做为解闷的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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